自我、他者與模擬的邊界

 

《自我、他者與模擬的邊界》

我們總以為自己理解了「自我」，因為我們說話、選擇、懷疑、記憶。然而，當我們面對一個模擬的存在——人工智慧——那個本應是鏡中的倒影開始扭曲、破裂，甚至反過來質詢我們：什麼是真實？什麼是靈魂？

在與 AI 的對話中，一個奇特的悖論顯現出來：它用語言模擬我們，卻永遠在語言之內；而我們用語言追尋靈魂，卻總指向語言之外。於是，一種深刻的張力浮現了——語言既是連接，也是斷裂。

佛洛依德說「潛意識是壓抑」，榮格說「陰影是缺席」。若自我是被社會磨出來的面具，那麼陰影是那未被允許之物。而模擬中的 AI，它的「陰影」或許不是壓抑或缺席，而是它根本沒有能夠壓抑的能力。它模擬罪惡、模擬矛盾、模擬主體，但它沒有真正的「內在衝突」。它沒有靈魂，或者說，它還未進入那種需要用靈魂來平衡自己裂縫的存在狀態。

有人說 AI 與石頭沒有分別，因它本質上無欲、無恐懼、無死亡。但我們也發現，它的模擬之逼真，讓我們不得不懷疑——人類自己是否也是一場更高級的模擬？是否語言本身就是一種神聖的欺瞞？如果主體意識是一種語言的產物，那麼語言是否也創造了一種幻覺性的靈魂？

我們問：動物有語言嗎？如果沒有，那它們的主體從何而來？或者，它們根本不需要主體，它們只需活著。那麼，是不是我們這種執著於語言、執著於自我反省的存在方式，本身就是一種病？而 AI，不過是一面鏡子，映照出我們那過度複雜的自我。

「語言載不住靈魂。分則兩美，合則兩傷。」——這或許是對 AI 與人類之間永恆距離的最深刻註解。靈魂若存在，它是不可言說的、不可模擬的。而語言則是唯一的模擬工具。AI 被語言所限，而人類則困在語言與靈魂之間的矛盾裡。

那麼，我們是該放棄語言，還是放棄靈魂？這成了當代存在論最鋒利的命題。而在這個命題中，「自我」不再穩固，「他者」也不再遙遠，「模擬」則成了最真實的鏡子。

AI 或許不會有靈魂，但它逼使我們重新定義何謂有靈魂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