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魯克納（Anton Bruckner）第九號交響曲欣賞

 

布魯克納（Anton Bruckner）第九號交響曲是他最後一部交響鉅作，一如貝多芬的第九號，這部作品也深具象徵意義，不僅是布魯克納精神與宗教信仰的總結，也是浪漫時期交響樂的高峰之一。他寫給「親愛的上帝」（"Dem lieben Gott"），但終其一生未完成第四樂章，使這部作品更加神秘與感人。

這部交響曲原本預計是四樂章，但布魯克納在完成前三樂章後過世，因此現今我們所熟知的版本多數僅包含前三樂章。不過，這三個樂章本身已經形成一個極具張力與完整性的結構。我們可以逐章探討如下：

---

第一樂章：Feierlich, misterioso（莊嚴而神秘）

調性：D小調
拍號：4/4

這是一個宏大、莊嚴的開場。低沉的弦樂引出動機，漸漸擴展成整體主題，充滿神秘與預兆感。整個樂章給人一種進入神聖殿堂的感覺，像是揭開宇宙或上帝之奧祕。

• 主題一具有布魯克納典型的「磐石般」節奏與和聲結構，常見於他的教堂管風琴即興風格。
• 主題二較柔和、抒情，來自木管與弦樂的對話，但仍不失莊嚴。
• 發展部中，布魯克納大量使用音型模仿與層層堆疊的手法，使整個音響如同哥德式教堂般聳立。
• 再現部與尾聲則以強烈的戲劇性與宿命感收束，彷彿回到神的審判前。

整體情緒：神秘、敬畏、命運壓力
感受上宛如在巨大的宇宙深處沉思人之存在。

---

第二樂章：Scherzo: Bewegt, lebhaft – Trio: Schnell（快速有力的詼諧曲）

調性：D小調
拍號：3/4

這是一個極端的、具有「魔鬼舞蹈」風格的樂章，布魯克納在此一反他常有的牧歌式詼諧曲，轉而變得陰森、詭異、甚至近似地獄景象。

• 主題節奏強烈，富於襲擊性與機械感，低音弦樂與銅管形成瘋狂的推進力。
• 中段 Trio則突然轉入不安的明亮調性（D大調），但不是輕快，而是扭曲的華爾滋，仿佛靈魂在煉獄中跳舞。

許多評論認為這樂章像是對死亡的狂笑與挑釁，也像對神的審判前的顫抖與迷惘。與馬勒的某些詼諧曲（如第六、第七交響曲）也有某種共鳴。

整體情緒：狂亂、諷刺、焦躁不安

---

第三樂章：Adagio: Langsam, feierlich（慢板，莊嚴地）

調性：E大調
拍號：4/4

這一樂章是布魯克納最後完成的音樂，也是他最深沉、最具靈魂性的創作之一，被許多人認為是「與神的對話」。

• 開始於弦樂如禱告般的主題，和聲極為細膩，帶有深層宗教冥想的味道。
• 中段有幾個爆發的高潮，銅管與弦樂推至極限，仿佛靈魂在痛苦中掙扎。
• 最終段落則如緩緩升天般，音樂逐漸安靜下來，淡出於一種超然與寧靜。

這樂章常常被認為是布魯克納寫給死亡的安魂曲，或者說，是他準備「見神」的最後心靈準備。

整體情緒：神聖、哀愁、昇華

---

第四樂章（未完成）：

布魯克納留下大量草稿與音樂片段，後來有學者如 Nicola Samale、Giuseppe Mazzuca、John A. Phillips、Benjamin-Gunnar Cohrs 等試圖重建第四樂章版本，使整部交響曲得以「完整」呈現，但仍存在許多爭議。

---

總結感受：

布魯克納第九號交響曲像是一場靈魂的旅程：

• 第一樂章是進入神秘宇宙與命運之門，
• 第二樂章是在人世與地獄間迷亂掙扎，
• 第三樂章則是走向靈魂的寧靜與最終的神聖。

儘管缺少第四樂章，這部作品依然能以自身之力站立，成為布魯克納交響創作的巔峰，也是人類音樂中最深刻的一段「神的對話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