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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一, 6月 02, 2025

延異與戲謔:規訓社會中的非抵抗之抵抗

 

《延異與戲謔:規訓社會中的非抵抗之抵抗》

在福柯的洞察中,現代社會早已脫離了外顯暴力的懲罰機器,進入一個無所不在、柔性而隱密的「規訓社會」。在這樣的時代裡,不再需要監牢與刑具,因為我們早已習慣於自我監控、角色扮演、目標導向地活著。這種體制的完成不再倚賴威權,而是透過制度、媒體、教育與心理學將「應當」內化於我們的慾望中。

因此,當代最弔詭的問題之一是:連反抗都已被體制納編。激進可以變成商品,批判成為文創,甚至死亡本身也成為紀念儀式與文化消費的一環。在這樣的時代裡,所謂的「薛西弗斯神話」早已不再是一種悲壯的存在主義抵抗,而是一種被規訓過的角色——那推石上山的勞動者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,甚至找到工作意義,企業精神,KPI

當反抗也能被標準化,當一切價值都能被量化與美化,我們是否還能擁有真正的逃逸路徑?

我們提出的答案不是回到英雄主義的姿態,而是轉向延異戲謔。延異(différance)來自德里達,它不是一個明確的行動,而是一種「推遲」與「滑動」:拒絕立刻被定義,拒絕進入任何穩固的意義網絡。它是一種持續的延宕,是讓結構無法封閉的一種微型游擊戰。

戲謔則是它的伴侶:不嚴肅、非莊重、但深刻。它的目的不是嘲諷他人,而是讓所有話語的重心失重,讓每個宏大敘事顯出其荒誕。戲謔不是犬儒,而是「不肯正經地參與體制扮演」的姿態——不是逃避現實,而是使現實本身滑落。

這樣的策略不是抗議,而是潛行;不是改變世界,而是讓世界不能完成對你的封鎖。它是一種存在於縫隙中的主體性,不高聲呼喊,卻持續閃爍。

在這樣的光譜中,所謂「尊嚴」也不再是英雄式的對抗與犧牲,而是:「在無法自殺的世界裡,仍選擇不死」的決絕。

這不是因為我們熱愛生命,而是因為拒絕讓死亡也被體制安排。

這不是因為我們相信未來,而是因為不願交出「仍然自由的那一瞬」。

這不是為了拯救世界,而是為了證明:世界未能全然奪去我們。

延異與戲謔,是我們在後規訓時代,最後的、也是最深的拒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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